需要你幫我點忙，作為報酬，我給你講艾利克斯的事情。”安雅帶著愛麗絲下車，她從門前的陶瓷玩偶裏找到備用的鑰匙，用那片涼到心裏的鐵片打開了門。

離開好幾個月，小鎮的風依然是那樣冷，地上的積雪漸漸的融化，天際依然偶爾會有直升機飛過，偶爾擡頭看看，只覺得這裏和紐約是全然不同的風格。——安雅的頭頂是一整片完整的天空，而在紐約的時候，她往往只能從一些建築的零星碎角，把自己囚禁在鋼筋水泥的牢籠裏。

程序員是最會享受的人之一了。他們知道什麽樣的生活更愜意。在矽谷，出了大公司的工作區域，其他的建築都不會超過三層。這樣天空依然是自己的，創意不斷的迸發，技術的發展不受阻礙的滾滾往前。

安雅擺脫愛麗絲幫她把房間裏蓋在家具上的白色遮布都收起來，等下搬家公司來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搬走了。

愛麗絲以前就來過這裏，對安雅家裏的幾個房間還有比較深刻的印象。小姑娘總算也知道什麽東西是不該問的，她們幾個和瓦倫玩在一起，漸漸的竟然也有了一點分寸。

但這不妨礙愛麗絲去猜測，她覺得安雅是在抹除自己居住過的痕跡，就像是那些冗長的愛情小說裏總是寫的那樣，感情破裂之後，就是決斷的時候。

房間裏有些灰塵，曾經擦拭的窗明幾凈的窗戶上重新沾染了冰霜。安雅和德維特一起制作的家具，還有墻角來不及拼裝的小裝飾。

安雅也在房間裏走了一圈，除了灰塵之外，很多東西都停留在昨天的樣子，色澤暗淡，無人問津。

這世界上這麽多分手到死去活來的男男女女，她不是其中之一。分手的時候沒有挽留也沒有什麽爭吵，這樣其實也是不錯的。

之前安雅其實還想過要在客廳裏組裝一家鋼琴，就像是很多電視電影裏的那樣。她在看德維特的電影的過程中，總是容易聯想各種各樣的事情，大部分都落在了家庭裝飾的部分。

就像是永遠不要讓一個有錢的女人看一些購物頻道，安雅還曾經和德維特開玩笑說，如果房子有一天裝不下了會怎麽樣。

——都是我在收拾。如果真的放不下了，我們可以把隔壁給買下來。

——可是那樣就是分居了吧？

——隔壁只當倉庫用。

其實過去的相處裏還是有和戀愛相關的錯覺的，只不過也缺少了一些東西，安雅和德維特更像是跨過了熱戀，直接走向了家人間的感覺，混雜而不說清楚，到最後家人也不能做，愛人也不圓滿。

小鎮裏的人對於開進來的名牌車子還是有點動靜的。好在沒有人出來直接問安雅，才給了安雅一點喘息的時間。

搬家公司的車緊隨著就開進來了。安雅讓愛麗絲幫她把家具都打好標簽，寫好名錄之後搬上車子。

“安雅，這些家具你準備送到什麽地方去啊？還有房子你要怎麽處理？”

“這次回來就是來看看，說起來我父親以前也在緬因拍過電影。是一部和恐怖有關的…這次回來之前他對我說，這裏是他的演藝事業的□□，但這麽多年他都沒有時間再回來看過。他也很高興我能在這裏找到對我重要的事情，最後要過去的都會過去的。”

安雅自顧自的說了幾句，她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好好回答愛麗絲的問題，於是又有些歉意的說：“家具會送到倉庫，房子會重新出售出去。”

“那你以後也不會回來了嗎？”

“大概是這樣的。我畢竟有個大公司要管理，這麽冷的地方，就不會再來了。”

安雅靠在門框上，她一直很怕冷，但這時候只是很平靜的看東西一件件的運到車子上去。大約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孤獨感覺太明顯了，一直與愛麗絲都不敢多問什麽，只是一直盯著她看。

搬東西的過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，大概搬到半個小時的時候，安雅就不發呆了，她開始拉著愛麗絲講一些和艾利克斯有關系的事情。

“他的研究是很有優勢的。不過最珍貴的還是他看東西的眼光，他的一些算法上的選擇真的很精妙，你其實可以和他切磋一下，看看能不能再長進一點。”

“所以你是不會和他…”愛麗絲在感情的問題上依然非常霸道，她稍微做了個停頓，但很快就理直氣壯的把整句話補充完整：“所以你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嗎？我看他看你的眼神真的很專註。網絡上也有一些關於你們的說法了…”

安雅最開始想過這些問題。但這個念在進入小鎮的時候就慢慢寂靜下去了。這對艾利克斯不是很公平，尤其是當他的未來本身就就會和安雅有工作上的重合的時候，他還有一個對他一見鐘情的愛麗絲。

安雅不是個喜歡拉郎配的人，但她也會覺得愛麗絲和艾利克斯很合適。他和誰在一起都有無限的可能，只有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，安雅一點未來都看不見。

講了一陣子，中間用算法之類的忽悠了點時間。安雅的手機突然響了，她很平常的接了電話——

“我是…嗯，現在在歐本邊上的小鎮子裏。”

“什麽？怎麽會這樣？”

“他們也到了？問題嚴重嗎？”
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馬上過來。”

安雅接完電話的表情就變得非常嚴肅，她轉過身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愛麗絲說：“那輛加長賓利在歐本發生車禍了。他們現在在醫院，我們要快點過去！”

“艾利克斯…”

“他的問題很嚴重！”安雅快速整理好衣服，往門外走。

※、52. chapter52

謝周依這輩子是第一次坐在別人的病床旁邊，她看著連接在少年手腕上的輸液管。她的手機不斷的有人打電話過來，但她沒有接收機的打算。

病床外的天空一片湛藍，因為艾利克斯系了安全帶的緣故，他是最先脫離危險的。

醫生說他只是輕微的腦震蕩，醒來後可能會出現一些小狀況，好在腦部CT拍攝出來沒有什麽大問題。所以這要等艾利克斯自己醒過來就好了。

而卡文、迪許和瓦倫三個人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。車禍發生的時候，他們沒有安全帶，所處的位置也是最容易受到沖撞。消防員從鐵皮裏把三個人起出來，其中兩個在ICU，一個還在搶救中。

安雅第一時間看到了車禍現場的交通監控。加長的黑色賓利被失控的貨車從中間撞上，兩輛車呈可怕的T自型，隨後扭曲成詭異的弧度。

卡車上裝滿了建築材料，沖力極大，可以說幾個人都是死裏逃生。車子被撞翻之後在柏油馬路上刮擦，幾秒的時間裏閃現一長串火花。地面上多出一大灘油漬，油箱的洩露也帶來了死亡的陰影。

安雅看到的視頻裏沒有聲音，但她到現在閉上眼睛，還能聯想到畫面的慘烈程度。

此時愛麗絲緊張的坐在艾利克斯的床頭，她還要安撫三個男孩的家長，雖然第一時間已經通知了家屬，但安撫需要更多的時間。

愛麗絲時不時的擡頭看看病床上的少年。

安雅也在看艾利克斯。

他臉色蒼白的幾乎和被單一個顏色，程序員特有的纖細和安靜到悄無聲息的氣質。即使沒有那雙能夠增色不少的眼睛，艾利克斯也能算是個很不錯的少年。

安雅希望他早點好起來，不是他的創意和點子。只是在這個特定的時刻，她會感情用事的希望大家都好。大多數情況下這種柔軟的情緒能夠被掩飾的很好，但安雅不確定在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，她還能不能狠下心去壓榨艾利克斯的才華。

之後安雅生硬的轉移掉自己的視線。她走出病房，茫然的順著墻上的指示牌找到前臺的位置，不太順利的補辦好所有的程序。

程序員的一些劣根性在安雅的身上同樣存在。大多數的時候有錢就能夠搞定所有的麻煩，她就不用太過麻煩。而像是生病這樣的事情，也有都私人醫生會來包辦。

很簡單的一個問題——醫院的那套流程她並不是很了解。她的人生中多為兩種極端的可能，一種是窮到只能吃點退燒藥熬過去的、一種是有錢的可以叫醫生深夜上門。

可是現在安雅面對的是第三種可能。她從來不會去抱怨這種事情，只能在一個熱情的實習醫生的幫助下，裝作自己能夠處理好所有的一切。

繳費的時候安雅不假思索的給幾個病號升級了病房。一天上萬美金的費用在她這裏眼睛也不眨一下。得空的時候，她就能拿著幾個少年的病歷本，忽悠資歷尚淺的實習醫生，幫她看看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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